城主府张灯结彩,人来人往的无数,黄金白银等俗物已经极少出现在这种层次的贺礼之中,出手尽是只有人想不到,没有人见不到的奇珍异物。也只有在这种时候,这座齐国数一数二保卫程度的巨城,才会稍稍地露出可乘之机。
城主府内院,一座隐藏在黑暗中的小屋,突然有极轻微的噗呲声传了出来,恍若利器划过布匹的细索声音,与屋外漫天欢腾的烟火声相较,实在是显得微弱至极,以至于谁也未尝注意得到。
有淡淡的声在屋子中响起,屋内只有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静静站立,当然,如果不算上他面前的那具尚未死透的尸体。
少年到底是第一次做这等杀人买卖,手法还是有些微疏漏之处,以致并未一刀毙命,在很多时候,这都代表着杀手的末日。
想到这里,他懊恼地挠了挠头,从面前人的身躯中悠悠拔出一把不起眼的黑铁匕首,右手咻然一挥,一颗带着惊恐过度乃至睚眦绝裂的头颅便飞了出去,未等落地溅起尘埃和声响,在空中已幽然出现了一缕墨紫色的火焰,无声地燃烧起来。
看着眼前的昔日好友,准确的说是昔日好友的半截身躯,少年精致的小脸上并无丝毫想象中精彩的表情,他右手挥了挥匕首上不存在的血迹,在前者锦绣衣衫上轻轻一抹,便将其收入了墨色长袖之中。
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,男孩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,紧张地搓了搓手,从怀中摸出了一捆长香,极为认真地取出一根插在长年累积的灰尘之中,口中轻念两句法诀,左手上便窜出了一缕地心之火,燃着了香头。
这情景已是怪异至极,少年手中的香却更加诡异,寻常人家烧香拜佛用的都是黄色红色等象征着吉利颜色的香,这长香却不然,不只是长度较之普通香长了一倍有余,颜色更是古怪之极的深黑色,一眼看去,浑如一条黑蛇一般。
“再长的香,也有化成灰的时候,只要有朝一日被点着,这就是它不可避免的命运,就像等待雨,是伞一生的宿命…”
“你也一样。”少年低头看了看半截尸体,嘴角牵出一个不算可爱的笑容,想了想,又道,“大黑天术,佑天黑人,我想你一路好走。”
言罢拂衣起身,竟再不回头,迈步走了出去。
夜色深沉,门外站着一个和先前死去的男孩七分相似的青年,看到出来的是墨凡,青年很开心的笑出了声,轻声说道
“你很好。”
少年闻言眉头轻皱。
“好乃女子,我以为我只有被发好人卡的时候才会听到这个字。”墨凡附和着笑了两声。
“不,你真的很好。”青年男子又低声重复了一句,也不解释,洒然一笑,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画像,递给少年道,“这是我家老大,恐怕林村已经和你说起过他,你以后扮成三弟,去学院找他吧。”
墨凡接过画像,看了眼画中再熟悉不过的容貌,也不在意,随手一搓,仰起头向着青年正色道“煮豆燃豆萁,豆在釜中泣。”
天色仿佛在这边更黑了一些,也许是起风了,将乌云吹到了少年的头顶,院外的烟火声也渐渐稀小了下来,只是院中两人好像都浑然不觉的样子。
隔了好久,墨凡才重新看向面前一动不动的人,又道“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。”
院子里忽有无数阴影闪动,似择人而噬的魔鬼张牙舞爪,青年却摆了摆手,第三次道“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。”
“呸,好人不长命,祸害遗千年!你少拿这个坑我,小爷走了,别和我说再见,以后最好也别见。”
说完这句话,墨凡扭头就走,不再看向那个多年前就从云儿最里面听说到的人。
直到走出院子后,少年才借着掩体,回头看了看那仍然独自站在黑暗中的男子,眉头微皱,嘴里不知嘟哝了两句什么,径直走向了城主府的后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