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是大山的子民,是雅库特雪山给了他们生命。
区区几碗酒,如何扳倒大山。
饶是李承煦酒量极佳,可也经不起这般热情。
鲜于子裳看着有些心疼,又有一人上前敬酒,她斜了一眼,那人没趣的退下。
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世,更因为她的实力。
即便多年未见,那些她曾经的追求者对那时的记忆仍旧历历在目。
唉,往事不堪回首。
“阿布尔。”鲜于子裳唤来一旁正在逗弄狼崽子的少年。
“去端一碗酥油茶来。”
其实此时若喝些醒酒汤才是最好,可草原人善酒,很少喝多,就算喝个酩酊大醉,倒在地上,也会被夜半的凉风吹醒。
所以,这不需要醒酒汤。
鲜于子裳知道哪里有食材,她自己也会做。可她放心不下李承煦,所以只能让阿布尔端来酥油茶凑合一下了。
阿布尔端着一大碗酥油茶过来,递给了鲜于子裳。
李承煦从她手里接过酥油茶就狼饮,不少茶水都从嘴角流下。
“你慢些喝。”
鲜于子裳轻轻拍着他的背,慢慢的变成由上而下的轻抚。
可李承煦只觉着喉咙火辣辣的疼。
此时一名壮汉走来,用蹩脚的汉语说道,“阿骨打让你去见他。”
鲜于子裳认出这是巴拉,阿古拉部铁木氏的哈拉达,曾经心比天高的涂克冬巴图鲁,如今那个人的部下。
巴拉朝二人行了一个草原礼。
紧跟着巴拉走到熟悉的金帐,金帐左边还是喜欢挂一个独角的牛头。
这是涂克冬老一辈的传统了,牛代表强壮、坚毅,而断角则是为了警示后代,金帐,亦有可能化作虚无。
当然,还有另一种说法,涂克冬是腾格里的罪民,断角是腾格里对他的惩罚。
巴拉掀开帘子,“汗王在里边等你。”
鲜于子裳谢过他,走了进去。
李承煦却被拦在了外头。
“汗王要见的只有他一人。”
鲜于子裳给了李承煦一个放心的眼神,走进了金帐之内。
比翼和鸣双凤凰,欲栖金帐满城香。
金帐长九丈九,宽五丈五,誉为汉人的九五至尊。
最前边是摆了一张金丝楠木的矮桌,谈不上雕工精美,但十分圆滑、红润。
阿骨打最是讲究,桌的最左边永远会放着三把刀————两把环刀,一把短刀。
环刀是他的阿布在他祭冬慕的时送给他的礼物。
也是他第一次掏熊洞时所用的环刀。
“古语鬼打卒得,取二三寸烧末,水服,腰刀者弥佳。”
短刀的刀鞘镶嵌了一颗翡翠,成色极佳,约莫手指大小。
刀鞘上还刻了十四朵萨日朗,十四是涂克冬的幸运数。
刀身上有十四个孔,间隔极小,刀把上刻着星辰,那是草原的星空。
他给此刀取了讲究的名字,千弑。
千弑虽从未沾染过鲜血,可阿骨打却时不时用羊皮纸擦拭。
右边有一根木雕,雕的是雄鹰,没什么稀奇,不过是个老物件,有些感情,大抵是舍不得,便一直放着,都落了灰尘,显然他并不喜欢这根木雕。
正中央摆了一只烤全羊,以阿骨打的讲究,可以享用好几个时辰,身后是涂克冬的图腾——巍峨的雅库特雪山。
鲜于子裳微微欠身,行的是汉礼。
阿骨打并未抬头,拔出千弑割下了一块羊肉塞入嘴中细嚼慢咽地品味,他的姿势很优雅,若非一身草原长袍,留了几根小辫子,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汉人的哪家贵公子。
他的辫子有九根,这是有讲究的。
阿古拉部只有勇士才配拥有辫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