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句“舅舅”已是难得,谢逸也不奢望什么,只想着把这件事写下来送到皇陵那去给妹妹看看。
想到终身被困在皇陵的妹妹,谢逸的眉眼间露出几分烦躁之意。纵然谢琳芸是自愿去看守皇陵的,他也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,但谢逸还是不免对秦太后有几分怨言。那是他嫡亲的妹妹,自幼看着长大的妹妹。
还没等脸上的阴郁之色散去,身前便闪过一个鬼魅一样的身影,一身白衣的秦太后撑着一把素白的油纸伞站在他面前,伞面上还滴着雨水。秦太后浅浅一笑,手指竖在嘴唇前比了一个禁止的手势,拦住了想要行礼的谢逸。
谢逸脸上的阴郁之色暴露在秦太后面前,但秦太后仿佛未曾看见,只是一手提着一把黑剑,站在他面前,轻轻开口:“陛下睡下了?”
谢逸收拾好自己的情绪,纵然秦太后做了不必行礼的手势,他还是微微拱手行礼,声音压得很低:“见过娘娘,属下刚刚哄着陛下睡下了。”
秦寻雪点点头,随手将素白的伞收了起来,丢到谢逸怀里,上头沾染的水渍轻而易举地弄湿了谢逸身前一大片。偏偏秦寻雪还没有半分歉意,眉梢眼角挂着不走心的笑,似是惊讶开口:“呀居然弄湿了谢首领的锦衣,哀家可真是不小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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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逸皱眉,不愿陪秦寻雪演戏,但还未开口,便听着人声音凉凉的:“说吧,跟着人去了哪。”
秦寻雪轻功了得,但她向来不会探究小皇帝的事。今日兴致起了便绕过了雀枝,撑着一把素白的伞便出了宫,仗着无人能找到她便肆无忌惮。勤政殿她并未进去,只听见了谢逸说跟着人。秦寻雪本不愿发问,但谢逸谈起周泽年时语气太过理所当然,听得秦寻雪一阵烦躁,最后还是出现在了谢逸面前。
谢逸一顿,在隐瞒和如实相告之间挣扎了一下,最后顿悟,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:“回娘娘,泽年殿下如今在飞云阁夜会大周来使沈佳彦。”
秦寻雪挑眉,倒是在她意料之中。
紧接着,谢逸却说:“据暗中的暗卫来报,是殿下主动约见大周使臣。”
这倒是意料之外的事。秦寻雪忍不住笑出了声,想起殿中的幼崽浅眠,又噤了声,只愉悦道:“倒是让他打动了人。”
这话的意思是秦寻雪早知有此事。谢逸敛下眼中的锋芒,恭敬地提着秦太后素白的伞,未曾开口。
大齐最尊贵的秦太后倚着殿外的柱子,丝毫不在意这身白衣是否沾染灰尘,她的语气很平静:“不必在意,但既然陛下让你安排人跟着,那便跟着,倒也不是什么大事。伞便送你了,别着凉了。不必安排人暗中跟着,他们跟不上我。”
明明是秦太后让人衣衫湿了一片,却仿佛极为关心地说了一句“不要着凉”,着实嘲讽。
谢逸却不曾有半分怨言,只是静静地应了一声“诺”,倒也未曾挪动半步,手上当真提着秦太后丢过来的伞。以他的身份,自然还没到可以询问秦太后要去做什么的地步。
“有空去皇陵见见谢贵妃吧,你也好久没见过自家妹妹了吧。”秦寻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,几息之间人便消失不见,徒留谢逸瞪大了双眼站在原地,满脸不可置信。
半晌,谢逸捂着脸,呜咽出声。
另一头的飞云阁。
外头飘着些细雨,容貌艳丽的男子倚窗而立,屋内烧着地龙,暖和不少。
大周使臣沈佳彦沉默地站在周泽年身后,语气凝滞:“臣以为,殿下如今愿意召见臣,是想通了,愿意同臣回大周,结果殿下是打算拿臣寻开心?”
“沈大人,”周泽年站在窗边,转过头来看着沈佳彦,眼里的厌烦和冷漠丝毫不掩饰,撕开温和的表象,露出了内里的黑暗,“从始至终我都未曾生出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