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伙儿,若棠夹了块酥肉给李溪扬,却发现九里虎有意无意瞥着自己,这才又夹了一块给师傅,盗圣叹道:“都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,你这丫头还没出嫁就忘了师傅,哎!”
陶天明碎道:“虎爷,这盆酥肉就离你最近,瞎矫情什么!”
“老陶,这不是近不近的问题,是心意!”
财哥赶忙夹了块肉送到酒圣碗中,笑道:“前辈,这是我的一点心意”
本有些紧张的气氛一散而空,哄堂大笑间夕阳落下,若棠点了几盏烛火,所幸冬季万物蛰伏,没有蛾虫叨扰。
小杂毛有伤在身,没有陪青衫同饮,安静坐在若棠姑娘的身旁,两人时不时相视一笑,想想前些天喊自己臭道士的若棠,如今全然变了一副模样儿,含词未吐,气若幽兰。
青衫拍了拍顾猫儿,笑道:“财哥,告诉你个好消息,酒圣打算收你为徒了!”
财哥瞪大了双眼,抢过桌面上的烧刀子,狠狠灌了一口,本想扇自己一巴掌,却又改成了捏脸,见自己没有做梦,颤抖道:“陈玉知,你刚刚说什么,能不能再说一遍?”
“我说酒圣打算收你为徒了!”
财哥一跃而起,扑倒在了陶天明身旁,正欲拜师。一股无形之力出现,饶是他如何用力,都叩拜不下去,酒圣言道:“我只是说给你一尊隐神西凤酒试试,若你不能感悟酒道,便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,谁都不欠谁,也莫要怨谁!”
财哥立起了身子,作揖言道:“多谢前辈!”
老陶从怀中掏出了一尊小酒壶,这瓶子青衫与道袍都不陌生,当日在伏牛山脉,陈玉知饮酒后醉卧山间,那时候可急坏了众人,不过许久后他便短暂进入了通幽境,不知今日财哥会如何,小杂毛也有些期待。
财哥小心翼翼接过了西凤酒,双手仍在颤抖,掩盖不住心中激动,在原地杵了许久后,朝夜空喝道:“老爷子!我马上就不是败家子啦!这下可算给你长脸了!”
陶天明言道:“小子,你没有修行根基,浅饮一口就成”
在众人的注视下,财哥浅饮西凤,刚把小酒壶放稳,便醉倒在了柿子树下,陈玉知将他抬到了屋中,李溪扬笑道:“不知他要过多久才会醒过来,陈玉知,那日你在伏牛山也躺了许久呢。”
“若三炷香不醒,那三天后自会醒来,这小子没经历过什么苦难,想要入道恐怕困难重重。”
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。剩下的事他们帮不上忙,只能靠顾猫儿自己去努力了。陈玉知见老陶没喝尽兴,又去提了一坛中山酒,而自己也顺了坛烧刀子,两人你来我往,欲在酒中一较高下,李溪扬问道:“陈玉知,怎么今日喝起烧刀子了?平时你可不爱喝这类烈酒啊。”
“一年转眼流逝,这一年我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,烧刀子可以提醒我不忘故人,说是思念、惋惜、惆怅都行,有时候喝酒是为了求醉,有时候喝酒则是想让自己更清醒,一两酒道不出的万语千言,三两酒却能夸夸其谈,五两六两后才称得上煽人泪下,醉和醒之间隔了层纱,这纱叫作追悔不甘叹指缝,往事随风且如梦。”
李溪扬知道他又想起了那位老者,如果没记错,应该是叫“雷肖阳”才对,道袍伸出手掌搭在了若棠玉手之上,唯独陶天明朗声大笑,遥传数里。
“好一个醉与醒,好一个叹指缝、且如梦!生死难测,离散常有,世人难有知足时,总以为今日之后团聚更圆,却不知此时便是自己最好的时候,待后悔时却惘然,岁月早已悄悄溜走,且带去了最珍惜之物!我珍惜每一坛酒、每一次相逢、每一次离散,少年郎,唯有不留遗憾的活着,那才叫人生。”
陈玉知明白酒圣的言下之意,自己后悔没有珍惜与青萝成长的日子,后悔没有珍惜与雷老头唠嗑喝酒的日子,也后悔没有珍惜与陆小音相依相偎的日子。